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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馬車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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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烏蠻兒醒來時,卻是在前行的馬車裏,而入眼的也不是那個氣死人不償命的男人,而是本該留在閻城和父親在一起的阿啞,半晌烏蠻兒才憶起,之前那男人同她提過,命了人去接她的小啞巴。

移了移躺得有點發酸的身子,只覺自己睡的矮榻柔軟比之前更甚。

感覺到榻上有異樣,挑著簾子望向窗外的阿啞,這才扭頭發現烏蠻兒竟是醒了。

欣喜的朝她比劃了幾下,便就端過一旁溫在小爐子裏的藥,要給烏蠻兒喝下。

“小丫頭,你還有沒有良心,我這才一醒,就不能給我吃點好吃的呀,這麽苦的藥,拿開。”

烏蠻兒有氣無力的打趣道,然說著話,都覺口中還有一股中藥的苦澀。

阿啞雙眼凝重的望著她,小嘴兒也是撅得老高的搖了搖頭,端著那個裝著藥的白玉小碗就湊了過來,只是一聞到那股藥味,烏蠻兒就皺眉難受的想吐。

而這時,馬車的門簾子卻是被人給挑了開來,一條高大的身影卷著一股冷風灌入,還伴著外面青草的香味和男子身上那熟悉的氣息。

四目相對,男人的眸子依舊邪魅而幽暗,還是讓人看不透的深邃,而女人起先還澄澈清明的目光,就在見到他時,瞬時就染上了一層淡漠和疏離。

“下去吧,我來。”

雲君白伸手端過阿啞手中的藥碗,打不直的身子往旁邊一挪,就示意她出去。

也許在之前,阿啞定是不會聽他的話,然就在這幾日,親眼瞧見了雲君白對烏蠻兒的細心照料,她把小姐交給他,倒也是放心的。

有點驚訝阿啞竟是聽話的退了出去,然面上卻是沒有表露出來,烏蠻兒只就淡淡的撇開頭不去看他。

也許是為了顧及烏蠻兒身子的原因,馬車行駛的很緩慢,坐在馬車裏也不覺顛簸,雲君白一手端著藥碗,一手撩起袍角,也不避諱的一屁股就坐在了矮榻的邊沿。

男人一坐下來,烏蠻兒就覺本就不寬的矮榻空間更是狹窄了,身子陡然一陣不自在的局促了幾分,低垂的眼眸硬是避著男人投來的目光不去看他。

“喝了吧,涼了更苦。”

雲君白淡淡的開口道,那語氣道也不似是在哄人,但卻也沒了往常那冷言冷語似有似無的不屑口吻,反而讓烏蠻兒聽出了幾分真誠。

“我覺得我沒事,這藥不用喝了。”

烏蠻兒不鹹不淡的回到。

“你幾時成了會診病的巫醫了?這藥還有十幾副呢,現在你就受不了了,那當時你逞什麽強?明明自己需要保護,卻把你哥哥叫來保護我。”

端著碗的手遞到了女人口前,雲君白不慍不火的說著,而那雙邪魅攝人心魄的眸子,卻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女人的表情,似是想探出女人當時是怎麽想的般。

聞言,烏蠻兒心口竟是一窒,眼中流光一閃而逝,輕抿的薄唇動了一下,隨後面皮就是微不可察的一紅。

現在要說起這事,其實烏蠻兒也有些後悔,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怎麽就這麽大義凜然了,當時竟那麽擔心眼前這個總是傷害自己的臭男人,反而讓自己和肚子裏的孩子涉了險不說,現在還讓人誤以為自己在關心誰呢。

“你是君,我是臣,雖然我是一介女流,但忠君愛國這道理我還是懂的吧。”烏蠻兒故做輕松的轉眸望向他,很是坦然的回到。

“哦---當真是這樣?”

見女人臉紅了,雲君白邪魅狂狷的面上,輕扯的弧度更大了幾分,那透著邪氣的笑意,讓烏蠻兒一看便知他在想什麽。

“少臭美了,你以為我真的在意你的生死,如果有半分的話,那也是看在我肚子裏孩子的面上。”

只因有些惱羞成怒,原本還有些清冷的容顏,此刻也因生氣而氣鼓鼓的煞是可愛,竟看得雲君白一時失了神。

被男人灼人的目光看得周身不自在,烏蠻兒一把奪過男人手中的藥碗,屏住呼吸便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,只是那苦中帶腥的藥味,還是讓她幾欲做嘔。

一張小臉終是難受的皺成了苦瓜:“哇,這是誰開的藥哇,居然比那蒙老頭兒開的藥還苦。”

以前還是胡果果時的她,就是個最受不了喝藥的人了,平日裏有個什麽傷風感冒的,都是盡量不喝藥就不喝藥,往往都是下面的人告知了雲君白,才被他逼著吃藥的。

而現在這種情景,烏蠻兒就是無心的這麽報怨了一下,卻不料她話因剛落,坐在榻前望著她喝藥的男人,身子竟是一震,隨後就是瞪大著雙眼,一臉不敢置信的望向她,而雙手更是不自覺的就抓住了她的臂膀。

“你剛才說什麽?你再說一遍!”

“啊,我---”

烏蠻兒手中的碗一滑,就帶著餘下的藥汁跌到了軟被上,然她此時才發現自己竟是一時不察的說漏了話。

望著男人眼中覆雜中帶著些許欣喜的情緒,烏蠻兒的心卻是狠狠的一揪,而下一刻卻又淡漠的扭開頭,冷冷的開口道:“放開,你弄痛我了!”

“不,你告訴我,你剛剛是不是說了蒙老頭兒?你到底是誰?”

雲君白心中的疑惑越積越多,只覺有時不是自己想多了,而是眼前這個烏蠻兒真的是有古怪,他想搞清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,原本想在回了烏都城再找她問個清楚,然剛剛女人的那句話,卻是讓他不想再等了。

面對雲君白激動的質問,烏蠻兒的心緒也是莫名的混亂,她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麽,也知道他想聽到什麽樣的答案,可是又能讓她說什麽?

說實話嗎?不,她不敢冒這個險,就算她實話實說,然而這種詭異到她自己都很難接受的事情,又有誰會信呢?如今自己還是個正常人的身份,都過得這般磨難,要是自己說了,別人又會不會把自己當成妖怪來看。

也許眼前這個男人比之常人有所不同,但烏蠻兒還是覺得,這種事,最好還是爛到肚子裏的好。

“王,你沒事吧,我幾時有說過這樣的話了,是不是你聽錯了?”

烏蠻兒想清楚了後,便又面色平靜了下來,再次迎上男人審視的目光不再閃躲。

直視著女人的眼睛許久,見她還是和之前一樣,始終不肯承認的回避著自己的問題,雲君白雙眼微瞇,心裏無奈的嘆了口氣,那巫醫老頭肖大牛說了,女人的情況還沒有完全穩定,不能受到刺激。

松開鉗住女人的大手,雲君白情緒有些不能自控的垂眸不語良久,最後還是起身丟下女人,扭頭就出了馬車。

又是一簾子的冷風灌入,烏蠻兒望著消失在簾子後那略顯孤寂的背影,心情也是一陣沒來由的低落,撿起落在被子上的藥碗,隨手放在了旁邊的矮幾上。

烏蠻兒便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式又睡下,本來醒來時肚子是有些餓的,但現在卻覺沒了胃口,閉上眼睛,想整理一下混亂的思緒。

然這時,卻又聽到了車簾子被撩開的聲音,隨之也發現,原來馬車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。

擡眼望了下來人,看著她手中的托盤,烏蠻兒有點心煩意亂,本想說讓她拿出去,但又想起自己還懷著孩子,深吸一口氣,也沒待阿啞放下吃食前來扶她,就自覺的撐著身子坐了起來。

一碗清粥,一碟開胃小菜,一盤鮮嫩的蘆筍就著托盤就擺在了矮榻旁的小桌上,阿啞並不知起先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麽,只就笑著將碗筷遞給了烏蠻兒後,還細心的為她捋了捋額前有點亂的發絲。

烏蠻兒看著阿啞此刻面上那溫柔到寧靜的表情,心不覺狠狠一揪,自阿啞跟著自己後,她就發現,這個在外人面前總是冷若冰霜的女子,其實並不像她外表那般淡漠,只是不知是什麽原因,讓她不輕易在外人面前表露罷了。

朝阿啞投去一個會心的笑,烏蠻兒心裏也是暖暖的,就像是多了個親人般,一時竟是觸到了心裏某處的柔軟。

放下手中的碗筷,烏蠻兒擡手握住了阿啞的手,摸著她手心因長期練劍而長出的薄繭,竟是心疼的道:“丫頭,我還是那句話,我們不是主仆,你沒有義務照顧我,但如果你喜歡跟在我身邊,我不介意多一個親人,只要你快樂就好。”

平日裏的烏蠻兒也不是個矯情的人,但此刻她卻很想讓阿啞明白,她在自己心裏倒底是什麽樣的一個概念。

阿啞淺淺笑著,任由烏蠻兒拉著自己的手磨蹭,然那雙烏黑的眸子裏,卻是因一時積起的水氣而光影斑駁,腦海中,兒時那殘存的畫面再現,心竟是沒了之前的那些痛楚。

吸了吸鼻子,阿啞這才抽回自己的手,又為烏蠻兒端起小桌上的碗筷遞給她,示意她趕快吃。

而這時,馬車外卻是傳來一個老頭兒很欠抽的聲音:“餵,小啞巴,你家主子用完膳沒有呀,該診脈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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